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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冈话茶(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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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冈,古称龙泉县,隶属石阡府。 
  凤冈的茶,《石阡府志·物产》载:“茶,近镇远、龙泉各山间有”。《贵州通志》亦载:“石阡茶……昔皆为贡品”。这是清代乾隆初记载的凤冈茶。 
  陆羽《茶经·八之出》:茶在“黔中,生思州、播州、费州、夷州……往往得之,其味极佳”。凤冈土地,处在思州(黔东北)、播州(遵义)的夹缝中间。陆羽是唐朝人,《茶经》是唐代书,“其味极佳”的唐代茶,凤冈自然也有。这是唐代时期的凤冈茶。 
  《茶经》又云:“茶者,南方之佳木也……生益州”。这个“益州”,包不包括凤冈土地,没有确切的文字记录。这个益州,指何朝何代的益州,搞不清楚。清楚的是:“益州,汉武帝时置”(载《辞源》)。 
  汉武帝刘彻,既置益州,又辟夜郎。刘彻认为,西南的“夷区”割据,不利于全国统一。为此他派中郎将唐蒙,来到大西南,见到夜郎君长,“喻以威德,约为置吏,使其子为令”。夜郎君长迫于情势,只好臣服。于是,汉武帝封夜郎王,赐其金印。太史令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是这样写的:“西南夷君长以百数,独夜郎、滇受王印”。从此以后,西南夷中的夜郎和中原一样,为汉武大帝所统驭。 
  话题回到凤冈,回到凤冈的茶。汉武帝又置益州,又封夜郎,使夜郎和益州两个地区同在汉王朝中出现。汉朝时期的凤冈土地,是属益州?还是属夜郎?弄不明白。能明白的是,夜郎政权比益州建置要早。司马迁又写道:“西南夷君长以什数,夜郎最大。”“最大”的夜郎政权,包括“有今贵州四分之三,云南四分之一,广西西北的一小部分,四川少许地方”(载《贵州古代史》),这是战国时期的大夜郎。此后,夜郎地区有个“平夷县,山出茶蜜”(载《华阳国志》)。茶、蜂蜜、枸(蒟)酱同为夜郎时期的农副产品。夜郎民族以农耕为主,茶业为副。 
  夜郎之地所产的茶不算最早,应是“神农尝百草,日遇七十二毒,得茶而解之”的那个地方的茶才算最早,才是人类发现茶、认识茶、应用茶的发源之地,但还不是最早的茶树。茶树和其他植物一样,同在地球上生长,受气候、土壤、阳光雨露等因素的影响,有的地方生长,有的地方不生长。陆羽《茶经·一之源》开头就说:“茶者,南方之嘉木也。”茶树多在南方生长。 
  凤冈的茶,可以追朔到夜郎时期。因为,龙泉县隶属石阡府,府地古称“夜郎县”,龙泉城西今有“夜郎岩”。 
(一)凤冈有座“夜郎岩” 
  从县城出发,沿326国道,向遵义方向前进10公里,来到长安桥,再沿桥下河水下行里许,信步古驿道,转过山弯,这里就是夜郎岩。石崖之上,有刻文20个字。其中“夜郎古甸”4个大字,每字55×45公分,相当于饭桌大小。其中小字,题头书:“万历丁亥岁秋九月”。落款署:“见田李将军过此书”。每个字15×12公分,相当于盛汤茶的碗口面积。刻文保存完好,弥足珍贵。根据夜郎岩的石刻,凤冈地是“夜郎古甸”,是古郎的边区。对此,省志县志都有记载。 
  夜郎君长称为“竹王”。范晔《后汉书》和常璩《华阳国志》,都有记载。两书说法相同,下录其一,即《华阳国志》所云: 
  “有竹王者,兴于遁水。有一女子浣于水滨,有三节大竹,流入女子足间,推之不肯去。闻有儿声,取持归,破之,得一男儿。长养,有才武,遂雄夷狄。氏,以竹为姓。” 
  竹王从竹里降生,竹子就成了神物,成了夜郎民族崇拜的图腾。凤冈产竹,品类甚多,县人生活生产都离不开它。凤冈产竹,凤冈又有夜郎岩,又有竹王传说,夜郎有关的蛛丝马迹,演绎了凤冈的茶文化。 
(二)夜郎石刻“曲水流觞” 
  夜郎岩有两件石刻:一曰“夜郎古甸”;二曰“曲水流觞”;两者相距800米,犹如姊妹双花,相互生辉,相得益彰。这里只说“曲水流觞”。 
  石刻“曲水流觞”,四个大字,每字55×50公分,相当于整张遵义日报的面积。刻于“乾隆四十年乙未春花朔,龙泉张鹏,谨书丹”。当地几位秀才,效仿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等人所进行的兰亭集会,饮“曲水流觞”酒,填词咏诗,论文赏景的古风雅俗。 
  东晋永和九年(353),王羲之和谢安等数十人,聚会关于兰亭。他们在兰亭清溪,将盛酒之杯放水中飘浮后取饮。饮酒者即兴赋诗。诗篇成集,王羲之挥毫作序,写成了举世闻名的《兰亭集序》,后人誉为“天下第一行书”。尊王羲之为“书圣”。因此而派生出“曲水流觞”习俗,“兰亭书会”,并东传日本。这一雅俗,历经千年,盛传不衰,影响深远。 
 “曲水流觞”的儒风雅俗传到夜郎故土,夜郎岩一带的凤冈人,将它发扬光大,融入夜郎内容,竹子文化。他们用竹器、饮竹酒、食竹物、赏竹景、吟竹诗、填竹技词。 
  阳春白雪,曲高和寡。当地人大多文盲,不识字不懂诗,他们见文人搞的“曲水流觞”有趣,自己也学,另搞一套。有人摆了这个龙门阵: 
  夜郎岩之人,自备竹筒三节,筒装茶水,来到石刻“曲水流觞”之处放于水中,从溪流上游飘浮。他们坐于溪水下游的岸边,从水中取出竹筒,用茅花杆插入筒孔,吸饮清茶,说竹句,唱茶歌: 
  甲说:“吃笋子,屙蔑片,贪官的下场”。然后唱道:“曲水流觞夜郎酒,吃了要活九十九。曲水流觞夜郎茶,唱茶寿高一百八”。 
  乙说:“嫩笋竹儿高过母,箍桶还要老篾条,老当益壮”。唱道:“曲水流觞夜郎茶,有位老人双眼瞎。好茶好饭好敬奉,白发寿高八十八”。 

    丙说:“篾条穿豆腐——提不得”。唱道:“曲水流觞夜郎茶,娶个老婆满脸麻。粗茶淡饭同甘苦,男耕女织把家发”。 
  丁说:“扛竹竿走巷巷——直来直去”。唱道:“曲水流觞夜郎茶,拿把镰刀割活麻。活麻条子打逆子,言传身教免体罚”。 
  龙门阵是“笼”的,只要编得好,是否史实不去求证。在凤冈地区用竹杯盛竹酒,竹筒装绿茶,却是真实的古风民俗,清新高雅。正是: 

    为名忙,为利忙,忙里偷闲,饮杯茶去。 

    劳心苦,劳力苦,苦中作乐,拿壶酒来。 
(三)太极古洞 
  夜郎岩南面,大约两公里,有座太极洞,七窍天开。奇特的是洞顶园穴,如寺钟高挂,似宝盆倒悬。“盆”中彩石,组成太极图案,其洞因此得名。 
  太极,指原始混沌之气。“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。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”。气运动而分阴阳,由阴阳而生四时,因此出现天、地、风、雷、水、火、山、泽八种自然现象,推衍为宇宙间的万事万物。太极学说,中华文化的精髓。 
  太极洞是凤冈宗教活动的场所。洞内文物以石刻和木刻著称: 
  石刻中的楹联:“座上客常满,樽中酒不空”。它是人们在太极洞饮酒的故事和饮酒文化的遗物、遗址。 
  木刻中的木刻墨印版本《经验神方》载有茶的内容,以茶为药,用茶治病。也可以说它是凤冈的“茶”书。 
  《经验神方》皮纸墨印,长18公分,宽12公分,“民国十二年重刊”。其原始祖本无存,亦无文供考。“重刊”本封面,有“版存凤泉太极洞”,“印送者”、“不取资”。“重刊”本的封底“捐资刊板”、“总理代荣光”。代荣光家住水河,封建王朝的秀才。这就是说,这本册子是凤冈人在太极洞“重刊”刻制,纯真的凤冈古籍。 
  《经验神方》突出一个“方”字,正如代荣光先生在序中所云:“施药不如传方”。“重刊”册本,载方336条,可对内科、外科、妇科、儿科、五官科及诸般杂症进行治疗。方剂中以“茶”为药者,约占十分之一。如: 

    偏正头风:白芷、川芎、甘草研末、细茶、薄荷煎汤冲服。 

    荤花气蒙:用免屎三钱烧、研末,清茶调服。 

    绞肠沙方:盐茶二味炒过,淬水,服一大碗。 

    哮喘气急:桃桃肉、细茶末、蜜,捣成丸服。 

    大便下血:茯苓、参、椿皮、桑皮、石榴、茶叶煎水服。 

    蛇咬肿毒:地苦胆、陈茶叶,煨服。陈茶嚼茸敷。 

    阴户翻宫:石苇、扁粟、芝麻炒黄,煨茶服。 

    男女滥脚:陈艾、荆芥、防风、细茶,煎水先。 

  《神农本草》云:“神农尝百草,日遇七十二毒,得茶而解之”。这是古人对茶能治病的最早的发现,最早的认识,最早的文字记录。现代医药学对茶能治病,有更科学的发展,从茶叶中提得的生物碱,制成咖啡因注射液,它是中枢神经兴奋药。它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广泛的兴奋作用。临床上主要用于抢救严重传染病或中枢抑制药过量所致的 中枢性呼吸衰竭。茶在医药领域,占有一席之地。 

(四)竹王之子 

  “竹王”出世是古代神话。凤竹王之子简称“竹子”凤冈人称竹,要加“子”字,称它“竹子”。“竹子”之说,又演绎了“皇后坟”的龙门阵。 
  竹王有三个儿子。范晔《后汉书》说:“竹王非血气所生,……夜郎县有竹王三郎神是也”。 
  吴宗周《湄潭县志》也说:“竹大郎墓在锡乐坪。相传,竹大郎者,乃竹王之大郎也”。锡乐坪在夜郎岩之南,太极洞附近,今凤冈、湄潭的县界上。 
  凤冈进化镇大堰村艾坝,传说有座“皇后坟”,坟主是竹大郎的未婚妻。由“皇后坟”与“竹大郎墓”的传说,衍化出了竹大郎在凤冈的活动。。衍绎出“皇后”是茶女的传奇故事。 
  竹大郎是竹王的接班人,未来的夜郎君长。他身材魁伟,英俊少年。秋风送爽,丹桂飘香,竹大郎来到一地,见一女子,婷婷玉立,人间仙子,正在茶树林中劳动。茶花色白,气味清香。红颜美女,天姿国色。正如诗句所云:“青裙玉面初相识,九月茶花满路开”。他见到她,十分高兴,百分眷恋,千言万语,难表爱慕之情。茶女一见倾心,愿为终身伴侣。从此开始,两人恋爱,形影不离。他们栽竹种茶,在广阔的大地,无忧无虑的生活。 
  茶女肌肤乳白丰润,褐色衣裙着装,楚楚动人。大郎喜欢红色艳丽,劝其穿红。茶女摇头,她说茶褐园林,茶褐服饰,夜郎茶女,民族本色。诗句:“茶褐园林新柳色,鹿胎田地落梅香”。茶女终未着红,大郎只好作罢。后来,褐色称为茶色。凤冈人称谓的茶色,就是“过笼茶”那样的颜色,正宗的茶色。 
  何谓“过笼茶”?解释一下。凤冈茶馆,只要人一走,店主就将其剩茶过滤。滤具为竹篾编制,就是甑蒸米饭的“梢箕”。滤出的茶叶晒干他用。滤出的茶水就称“过笼茶”,任人饮用。凡是与“过笼茶”水相同的颜色,统称“茶色”。“茶色”组句,文字简练,形象生动,通俗易懂。 
  茶女照料茶园,以竹筒装茶,竹篮盛饭,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茶供饮,饭果腹,烧茶做饭,两个概念,就是所谓的“粗茶淡饭”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在凤冈地区,这两个概念合二为一,叫做“茶饭”,由茶到饭、由饮变食。再后来,“茶饭”成了烹调技术。人问:某家女子“茶饭”熟不熟?从不说某家女子烹调技术好不好。“茶饭”二字就替代了烹饪。 
  清风拂面,春意盎然,大郎偕女,某地游玩。这里群山环抱,河水中通,是山水间的一片坪地。地上的花树,成林成片。绿叶丛中,红花点点。火红的树花,鲜艳夺目,大郎摘下几枝,插在茶女发髻。茶女显得格外漂亮。茶女说,这不是我经营的那种茶,那种茶开的是白花,秋天才有。大郎讲,这是山茶树开红花。因其树叶类茗,故用茶的名字,叫做“山茶花”。茶女点头。后来,这个地方因这山茶树而得其名,名叫“茶花坪”。再后来,茶花坪就成了凤冈县的花坪镇。 
  提起山茶花,笔者想起了60多年前,县城的一株,面盆粗细,枝叶繁茂,在今宾馆附近。开花时节,童伴儿戏桠杈,摘花花,玩家家,记忆犹新。 
  茶饮用水,山泉最佳。山泉中以石泉之水最好。竹大郎和茶女,在夜郎岩附近,发现一处石泉,从五个泉眼喷冒而出,水味甘冽。他对她说,你看那五个泉眼出水,鱼儿穿梭,甚是好看,她笑了笑,点了点头,表示赞同。后来,五眼塘改称龙泉。康熙县志记载:“五眼塘,在县城内。即龙泉石穴内有五窦”。 

(五)人仙与仙人 
  帝制时期,龙泉县的土地、人口,“编户二里”。县北为“新化里”。县南为“迎仙里”。 
  县北“新化里”。源出“新化崖,位新化铺侧。高崖插云,上镌字曰‘夜郎古甸’,传是汉武乡侯笔”(载康熙《湄潭县志》卷二)。新化里就是夜郎岩一带地方。 
  县南“迎仙里”。源出“迎仙峰”。郭子章注解:“迎仙峰,直耸孤高,上接青宵。峰上有崖,曰望乡崖。下有塘曰龙塘”(载《黔记》卷十)。文中望乡崖(岩)、龙塘,位于琊川镇。很显然,当年的“迎仙峰”,今天的万佛山,县南最高峰。 
  迎仙峰,最初写为“任仙峰”(见嘉靖《思南府志》)。“任仙”难解,可能是“人仙”之误。民间所谓的“人仙”,就是传说的“皇后坟”中墓主,竹大郎未婚妻,“迎仙峰”也有竹王长子的爱情故事。 
  竹大郎向茶女求婚,女方立表同意。男方送的礼物是茶,聘礼也是茶,称之为“茶礼”。《桃花扇》唱词,“花花彩轿门前挤,不少分毫欠茶礼”。“茶礼”后来成了“彩礼”。 
  凤冈人称“茶礼”为“聘茶”,婚烟下聘所送的礼物。女方称“茶礼”则为“吃茶”。举例说:某家女“吃”了某家“茶”;或者说:某家把某家的“聘茶”已打回来了。 
  由“聘茶”又发展为“送茶”。凤冈地区,走亲访友的礼物叫“送茶”;办喜事送食物叫“送茶”;茶,从饮到吃,到送,到人际交往;从单纯的物质观念到精神领域,它成了人们的物质和精神不可缺少的内容。它反映了人类文明的进步,不再是单纯的油盐柴米醋茶中的茶了。 
  茶女病了,竹大郎去五眼塘背泉水,为她烹茶煮茗;竹大郎去太极洞求药方,为她治病;只因茶女病入膏肓,久治不愈。不久,人间仙子香消玉殒,撒手而去。大郎悲痛欲绝,去到茶花坪采来山茶花。堆放在她的周围。又把阳雀还未开口叫的清明前采摘的茶笋,极罕的嫩芽,放入她的口中,然后土葬。葬在他俩相爱的“爱坝”,后写成“艾坝”。人们说,茶女漂亮,世上无双,人间仙子。于是当地人就把当地最高的高山,取名“人仙峰”以兹纪念。“人仙峰”就是今天的万佛山。 
  茶女口含明前茶,不渴不饿,不喝迷魂水,不过奈何桥。天神不收,地神不纳,其灵魂就在夜郎岩转悠。她走遍夜郎故土,教民种茶、制茶,哼茶调,唱茶歌,解除劳动的疲劳。今将流传县南的茶歌茶调,摘抄於于: 

    采茶歌(流传蜂岩镇, 李华搜集) 

    正月采茶是新年,顶起草帽进茶园。 

    二月采茶茶发芽,姊妹双双去采茶。 

    三月采茶三月三,茶树脚根老蛇盘。 

    四月采茶茶叶青,姑娘肩上搭毛巾。 

    五月采茶遇端阳,羊角粽子蘸砂糖。 

    六月采茶栽秧忙,无暇栽柳和种桑。 

    七月采茶秋风凉,裁缝到家做衣裳。 

    八月采茶茶花开,姊妹又到茶山来。 

    九月采茶是重阳,菊花酿酒满室香。 

    十月采茶过乌江,脚踩木船猛划浆。 

    冬月采茶是立冬,十担茶籽九担空。 

    腊月采茶得一年,合家欢喜大团圆。 

    上茶山(流传王寨乡, 汤友裳 搜集) 

    早晨起来上茶山,哪能等到露水干。 

    露水不干也要去,不能丢哥在那边。 

  茶女灵魂,离开县南,去了县北。县南民众焚香祷告:“任仙峰”已改为“迎仙峰”,迎请人间仙子茶女返回故地。茶女不同意,继续在县北教民种茶、制茶。这里茶农同祥勤劳,于是很快成了种茶制茶的行家理手。为了纪念人间仙子,他们把这个地方取名“仙人岭”,他们用“仙人岭”商标将这里生产的绿茶远销省内外。“仙人岭”成了中国富锌、富硒有机茶之乡。


 
  
                 来源:凤冈县对外宣传中心  
                 作者:干国禄 汤 权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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